鍾喬│人間變革者:在思想、寫作與行動中

【編按】陳映真先生(1937年11月8日-2016年11月22日)離開我們四年了。在他的身前,有台北霓虹背後的幽暗後街,也有苗栗山間迴響的颯颯竹濤;在他的身後,是茫茫青天碧海,那條崎嶇蜿蜒的山路,依舊綿延向遠方。鍾喬老師〈人間變革者:在思想、寫作與行動中〉一文,紀念陳映真先生逝世四周年。在《人間》雜誌發行期間,陳映真先生和《人間》同仁們為了鄒族少年的遭際奔走疾呼,在鹿港反杜邦運動中發揮中流砥柱的作用,時刻對社會邊緣人寄予關懷的注視;八十年代以來,台灣經濟發展疾馳呼嘯,摧枯拉朽,《人間》忠實地記述了時代巨輪轆轆碾壓下無言的車轍和泥濘的塵土。這份雜誌最後由於經濟原因終成絕響,陳映真先生遭到台灣當下社會刻意的冷落,是莫大的悲哀。鍾喬老師親受陳映真先生的教誨,在日後劇本創作中點燃陳映真先生思想的火種:理想主義的堅持,是俗世的鹽與光。作為傳燈者,「我們的光也當這樣照在人前。」本文轉載自保馬,感謝鍾喬老師授權新國際刊登!

Read more

張宗坤︱記憶、提問與系譜《范天寒與他的弟兄們》

「黑暗的終章裡,溫柔的歌聲結束,單薄的日光燈點起。情節、道具、空間、意象、聲響、人物被一點一點地唱名、指認、撤去、排除,掉落到劇場外無名的闃暗,獨留那張自開場以來就空缺著的椅子。那是范天寒嗎?是梁雲漢嗎?是許金玉嗎?是徐慶蘭嗎?演員圍繞空席而坐,或輕撫、或告白,我們才曉得原來他們始終在場。在紛然崩解的劇場中,我們向他們告別。

當白色恐怖越被重視,國家越是傾盡全力挹注資源支持轉型正義時,標榜「鎮魂」的實踐也越來越豐富多元(也許我們也該時時自問:迄今來看,這國家到底有多大的改變呢?),向著論說、文化、旅遊乃至於商品等領域蔓生。對於立志於改造社會的社運青年與行動者們(或許也是對於台下這麼多年輕的面孔而言),《范》劇所開放的歷史可能性不止在啟發了神秘化或商品化的創作,而是創造了三代人之間相互諒解、攜手並進的場域。

我想起1988年《人間》同仁引介梁雲漢與羅美文在罷工現場相識的故事。親身到了新埔,聽了羅美文的罷工演講後,梁雲漢情不自禁地向鍾喬握手,說道:「鍾先生,我們是同路人」。那握手間,蘊藏著跨越萬般艱難、推動歷史巨輪的龐大力量,幾近永恆。自落幕的劇場這端回首那一刻,我才明白鎮魂的真實意涵:那遠不止是血緣、地域或族群的連結,也並非藏諸名山、僅供研究的不宣之秘,直到投身於鍛冶社會變革的行動,直到在社會上形成並持續存在對應的政治和思想力量,直到讓舞台上的空席由另一雙手接過、安放、入座以前,鎮魂的行動都尚未終結,《范》劇中的提問仍要繼續。」

(原文刊登於表演藝術,作者張宗坤為台灣勞動歷史與文化學會執行秘書,感謝鍾喬老師推薦轉載)

Read more

陳正熙│不可承受之輕《范天寒和他的弟兄們》

「既然要將劇場的物質性,完全暴露在觀眾眼前,或許可以考慮更為激進的做法,更進一步打破舞台與觀眾席之間的區隔,讓觀眾更能沈浸在悠揚而憂傷的歌聲、明暗不定而恍恍惚的光影、和閃爍於山林之間的幢幢人影之間,進入更深一層的記憶,更聽清楚地下黨人、工運人士、基層民眾的熱切低語,反思自身此刻的處境,嘗試拒絕當代社會功績主義的制約,重新肯認理想主義(社會主義)對人性的價值,追求更高層次的自由意志。

導演王瑋廉說:「我們不能讓我們的生命向歷史靠近一點,唯一能做的,只是藉著歷史向我們自身靠近一點。」但依我個人之見,我們其實是可以往歷史靠近的—至少在劇場當中,同時也可以更貼近自身的生命底蘊,最終,更深刻地感知歷史在我們身體裡的開展與滲透。

《范天寒和他的弟兄們》2020年版,如此印證。」

(本文原刊於「表演藝術評論台」,作者陳正熙為2020年度駐站評論人,感謝鍾喬老師提供)

Read mo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