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題為編輯所加,原標題為我反對【重啟核四】,我參加【秋鬥行腳】之五,轉載自作者臉書)
秋鬥對於四大公投的訴求是「反萊豬、護藻礁」,其他兩項公投開放立場。那秋鬥在反核四問題上有沒有髮夾彎問題?也就是原來反核四,現在卻不表態 (形同默許) 的問題?我反對重啟核四,但是卻參加沒有表態反對核四的秋鬥,是不是就是背叛了原本反核四立場?秋鬥作為左翼力量,是否應該對重啟核四有一個明確的態度,而不是侯友宜式開放的態度?以下試圖一一回答上面的問題,也算是自己作一個功課。
如果是原來支持反核四運動的團體和個人,現在不堅持或轉向支持核四,那就有髮夾彎問題。先說第一代的秋鬥,也就是工人立法行動委員會主導的秋鬥,大約是從1992年到2004年。工委會的核心團體是明確反核電的,我個人代表工委會祕書處和自主工聯執行長,和鄭村棋、夏林清工作室的成員,幾乎參加了解嚴後的每一場反核大遊行;工委會所屬的工傷協會、台灣國際勞工協會、日日春關懷協會,也都積極參加反核行動。我們反對台灣核電廠的理由,部分與民進黨相同、部分不相同(這又需要另篇說明),但絕不是追隨民進黨神主牌才反核電,也更不因此是民進黨的側翼。
但是如果要說1990年代的秋鬥加盟團體都反核電,那又太誇大組織的力量,在階級和勞動議題之外的其他社運議題,當年秋鬥秘書處也只是一個讓工會團體認識不同議題的教育狀態。但是秋鬥的秘書處的確是明確的以反核四立場來試圖影響加盟團體的,並不是開放的立場。
2009秋鬥再起,其組成更遠比工委會時期鬆散,相當於社運的年度結盟活動(稱不上組織,比較接近大拜拜),連一個常設的秘書處也沒有;印象中近幾年也從沒有討論過核電問題 (這個有待查證)。那麼早年秋鬥裡反核的團體或個人,現在繼續留在秋鬥這個鬆散結盟裡面,有沒有因此放棄反核或因此噤聲?
這次總指揮林子文在行腳前,透過LINE群組向加盟單位徵詢意見,請各團體就是否反對重啟核四表達立場,但大部分加盟團體沒有積極的參與討論。這是秋鬥作為跨議題(組成團體的異質性實在太高)、鬆散結盟的無奈現狀。至少我自己、工傷協會和台灣國際勞工協會仍然堅持反核四,沒有髮夾彎問題。我也知道左翼大老蔡建仁是一向支持核能發電的,但他中風了,沒有機會再讓他深入說明原因,以及表達他對特定核四廠的態度。也有人始終都不願意跟隨民進黨反核神主牌起舞。這兩種人都沒有髮夾彎問題。也有一些成員以前並沒有關切核四廠問題,但這次為了給民進黨的能源政策一個教訓,而決定支持重啟核四。這種立場我反對,但也很難說是髮夾彎。
這次秋鬥加盟團體裡的確有原來反核、現在不反核的髮夾彎團體,就是屏東環保聯盟,他們召開了理監事會激烈辯論後,投票決定從反核四轉為支持重啟,會長洪輝祥在他的臉書詳述了理由(參見〈我反對2025廢核自白書〉)。雖然他的理由大部分並沒有說服我,但至少是公開負責的理由。
不過網路上罵秋鬥不敢反核四、不配自稱左派的言論,應該不是指涉屏東環保聯盟,因為他們本來就不在所謂左翼社群脈絡裡,他們只是很新的秋鬥積極加盟團體。我去陪走台南段的行腳四天,不諱言來聲援的都是國民黨的群眾,他們都高喊四個同意,當然和我的反核四立場違背,但不違背秋鬥的立場。要不要說服他們反核四?有條件的話當然應該,但我也承認,通常人家來者是客,匆匆喊完口號就走了,幾乎沒有互相溝通的機會。目前我也的確比較在意秋鬥內部的辯論可能性,能不能和屏東環盟一樣,經過集體決議而面對公眾評價、負起政治責任,而不是開放的立場。
對我個人說來,反對發展主義、反對缺電神話、反對民進黨用中南部民眾的肺來分化,因此「護藻礁」;這和「反對重啟核四」是同一個邏輯和價值;「護藻礁」卻支持「重啟核四」明顯互相矛盾。秋鬥作為左翼團體能夠反核四的話,也和「護藻礁」的立場才能夠自圓其說。這也是秋鬥積極成員陳致曉批判反核四團體卻不護藻礁的重點。
為何秋鬥加盟團體裡我們這些反核四的團體和個人,無法說服秋鬥其他團體共同反核四?說服不了又不退出秋鬥,是不是在替不表態的立場背書?這是網路上批判秋鬥的社運朋友的潛在質疑。所以我才不斷的公開發表反核四的言論,私下則希望促成秋鬥加盟團體能夠和屏東環盟一樣,進行辯論後形成組織立場,同意、不同意,或開放,但都要給理由,包括開放的理由,以供社會檢驗。
但秋鬥是組織嗎?經得起這樣的辯論嗎?想要這樣辯論嗎?這都涉及秋鬥到底是以哪種社運性質在運作。我目前主觀的期望是內部還有討論的空間,所以沒有退出。如果這個期望落空,當然就應該承受網路上的批評。當然秋鬥如果集體反核四,對反核四運動來說是壯大力量,也就壯大了民進黨的力量。所以有人為了不讓民進黨得逞,為了不要長親綠好環團的氣焰,就決定轉向支持重啟核四。那不就跟我在前面文章提到的已經連署護藻礁公投,聽到國民黨大力支持後,想要撤簽的假護藻礁人士的立場一樣搖擺嗎?不能因為出現豬隊友 (共學團眼裡的國民黨或致曉所說的好環團) ,就放棄整個賽事甚至這項運動。如果豬隊友已經佔隊員絕大多數,那也應該另外組隊,而不是棄守這項運動。即使退萬步言,為了給民進黨教訓而策略性投贊成票,那也要不斷高調聲明自己是反核四,但為了教訓民進黨而不得不含淚投下贊成。這含淚投票和含笑支持重啟核四,投票行為的結果一樣,但政治上至少不是欣然轉向。(淚贊成核四重啟會不會弄假成真,換來核四廠?這又是需要另一篇文來處理的有趣問題)。
最後談談引發批判秋鬥熱潮的一篇粉專文。秋鬥粉專在11月發布貼文,所配梗圖指民進黨反核電卻不反核武,所以秋鬥反對這種假反核,但內文又沒有說明真反核(反對核武)反不反對核四重啟。民進黨是不是假反核?這對我說來不重要,或說不是關鍵,因為我本來就不是因為民進黨反核才反核的,不論民進黨是真是假,我也繼續反核四。我覺得只要強力「護藻礁」,同時「反核四」,就是最能讓民進黨和好環團們難堪的戰略!贊成「重啟核四」反而是幫助民進黨打擊「護藻礁」最鋒利的刀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