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花開,燦爛鮮血迸裂,
未融的淨白雪地,倉皇雜沓的足跡,
坦克沉重結群,押送緩緩後退的路樹,
枯寒枝枒上,覆蓋著奶奶紫豔的頭巾,
剛剛爬上來的鮮嫩綠芽,在爆破聲中顫抖。
邊坡積雪漸薄,風信子竊竊探頭,
幽靈白絲緞中,紛亂的寶藍色眼睛盯視著:
弟弟的奶嘴,妹妹的布娃娃,
哥哥的彈弓,姊姊的口紅,爺爺的菸斗……
在泥濘的馬路上散落。
折斷的煙囪,破碎的屋瓦,
忘記關掉的電視。
被拋棄在客廳的喜劇演員,
依然以誇張的肢體,
訴說著他對鷹群的迷戀。
裊裊炊煙,來自滾燙的炮管,
孩子們都離開了,
教室中的讀書聲,換成駐營士兵的嬉鬧。
燕子向南,禿鷹向北,
帶來不一樣的春天。
一隻燕子,帶不來一整個春天,
一隻禿鷹,帶來見鬼的春天。
一隻以「北約」為名的禿鷹。
【編按】這首詩發表於「阿能沙龍:『耕耘春天』詩會」。詩會於3月19日週六下午空總台灣當代文化實驗場舉行。
〈阿能的話〉關於「阿能沙龍:『耕耘春天』詩會」
去年我在參加《詩善繼詩全編》的發表會時,遇到一些社運老友,有人就感嘆,以前左翼社會運動的朋友裡面好多人都是寫詩的,那時的文學和寫作,好像特別有活力,我想想好像真的是這樣,我認識這些有寫詩的朋友,許多人曾經歷鄉土文學論戰,甚至投入如火如塗的社會改造之中,他們都一直保有左翼的想法,我相信這些朋友之所以想寫詩,一定都是想表達一種內心的價值或理想,我覺得這種思想在文藝中好像更容易表達,好像我自己想寫詩也是這樣,雖然政治環境很糟,但是就好像陳映真說的,「因為我們相信,我們希望,我們愛」,我們總是要找到一個方法來保持理想。
這一段時間以來,除了全球疫情擴散對台灣的衝擊,島內的政治急遽地腐化,執政者用網軍來蒙敝社會,兩岸的危機也越來越嚴重,左翼運動的空間也迅速萎縮,在這些現象的背後,其實是一種更高的理想或價值的喪失,或許我們正需要重新找回那股充滿希望的生命力。因此我希望以個人的身份,邀請在這40多年來一起同行的前輩和好友們,以較不受拘束的沙龍形式,一起用詩歌的創作來尋找一種可能,所以我把這個活動定名為「耕耘春天」,對我來說,春天就是一種更高的理想或價值,春天是屬於生命的季節,因此也象徵了希望。
雖然我也只是一個臭皮匠,但也想厚著臉皮不思自己的才疏學淺,製造一個拋磚引玉的機會,來舉辦一次簡單的詩歌沙龍活動。我希望這個活動,能像一個加油站一樣,為我們互相加油勉勵。
歡迎各位朋友一起來「耕耘春天」。
馬列雅弗斯‧莫那能 敬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