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亞橋│國家與集體暴力下受汙名化的迫遷戶:黃春香家的近日抗爭

台灣可說是一個國不國、家不家的地方,通常大家最不熟悉的就是離自己距離最近的人。黃春香家的鄰居,甚至社會大眾就是這樣。就算黃春香及關注組怎麼說,黃春香不要政府半毛錢,黃春香不反對鐵路地下化,只要求能夠保留原梯。政府、網軍甚至造謠者,仍是會不斷汙衊黃春香貪財、說黃春香反對鐵路地下化,集合整個國家與輿論之力,對付一個小到不行的小市民。這就是台灣。

這十年以來的迫遷案中,政府部門要開發,總是沒經過民眾同意,沒有良好的溝通與協商,就要奪取別人房子。政府部門一廂情願地開好價格,公式化地舉辦各公聽會、說明會,宣稱自身有民意基礎,卻撇開公聽會上的反對意見,要居民買單,也之所以,公聽會上常常站滿了警察,當居民反對的時候,由警方勸阻或架離。一方面,政府部門不管居民答不答應,硬是要把錢塞給迫遷戶,另一方面又要透過網路與輿論,抹黑迫遷戶死要錢。市政府和鐵道局那些單位會跟黃春香說:「黃春香你就去安置宅嘛!現買現賺,低價買入,之後賣掉,你現賺一筆。」黃春香說:「我要我的樓梯,我不要安置宅,不跟你政府財團玩那種錢滾錢的遊戲。」在許多迫遷案中,在意錢的問題的反而政府單位及建設單位,因為百姓幾十年下來就住在那邊,土地房舍無緣無故被開價收購、拆除,政府及建商不斷炒地皮、抹黑百姓,然後讓鄰里之間相殘。幾乎大部分的迫遷案,就是在面臨這樣的慘狀。

鄰里相殘,在迫遷案當中多的是。有些自願成為國家機器幫兇,幫政府監控迫遷戶,喜歡造謠與流言扉語,永遠在意自己的蠅頭小利,不願意去爭取,當別人想要去爭取去反抗,還要反過來指責別人不是,說大家都一樣,你憑什麼要求得到更多,等等。就如同陳映真早期小說,就是在描寫想要逃離鄉里的心情,逃離那些七嘴八舌但根本沒有任何憑據的中傷抹黑的「鄙鄉里之人」。

但這些小到不行的鄰里八卦與人際關係,終究是鄰里之間的恩恩怨怨,大概也只有台灣的媒體喜歡這類題材,然後將「政府─百姓」之間的問題,操作成「百姓之間」的相殘與鬥爭。

九百多萬補償金,就是用來抹黑黃春香拿了錢不走,或是拿了錢還要樓梯的說詞。事實上,黃春香連錢到底有沒有進到政府指定的帳戶中,她都沒去查,更別說想要提領。她本來就不想要政府這些錢,她只想要「保留原梯」。只有「保留原梯」,才能夠讓母親繼續居住,因為除了黃家後方被徵收之外,鐵路地下化後前方開元陸橋拆除,黃家一樓因騎樓退縮,只剩下約五坪的空間。如果沒辦法「保留原梯」,樓梯只能設在屋內,母親便難以居住,黃春香也無法就近照料。

更為重要的是被主流媒體模糊化的「政府─百姓」鬥爭。如果台灣的公民多多關注一些社會議題,我們可以看到官商勾結下的貪腐,政府部門用社會公益與國家發展來當藉口,就可以避免許多平常根本不關心社會議題、不辨是非的群眾或知識分子,支持所謂「愛台灣」的政黨如何運用國家機器和網軍,攻擊反對者。畢竟,迫遷戶只是受害者中的一部分。

如果黃春香家保留原梯的訴求,就可以挑戰整個台灣藏汙納垢的體制,就可以挑戰4,000多億元的國家藏汙納垢的前瞻計畫,那麼黃春香家「保留原梯」的抗爭,真的很值得。無論黃春香與抗爭者再怎麼被國家、被社會輿論甚至是網軍霸凌、抹黑,整個國家幔幕掩飾不了汙垢。民進黨繼國民黨之後,這些無法無天的政客與附庸,也總有失勢的一天,畢竟台灣時局換很快;政府官員不斷制定或宣稱各種法令,但自己可以不用遵守、總是違背它,但卻要求百姓遵從這些政府部門的法令,說政府部門的法令不得違背。2021年8月21日,超過晚上八點,鐵道局仍在施工,而引發學生抗爭。這就是一個例子。

抗爭者永遠要站好自己的位置,就算時局怎麼改變,像山川永在,決不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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