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拉丁美洲的群眾鬥爭

當前拉丁美洲的群眾鬥爭(2010.7.8《新國際》)
文■黑米.艾亥哈Rémy Herrera
譯■李文吉

 

當前的金融危機,還有美國在中東想打又打不贏的兩場戰爭(伊拉克與阿富汗)加起來,讓我們想起兩個重要的事實:

首先,眼前日益惡化的全球危機不只是金融危機,甚或是社經危機,更是結構性的與多方面的、緊密連結的危機:這同時也是一個糧食、能源、氣候、政治、文化、文明的危機;事實上是資本主義世界體系真正的一次體制性危機──而不只是被稱為「新自由主義」的資本主義規律的循環性危機。

再者,帝國主義還沒有隨著歐巴馬當選總統消失。帝國主義做為金融管理的一種表現與延伸形式,是和北方中心強權在資本主義世界體系裡持續強加在於南方(和東方)的主宰與剝削關係分不開的。

第三個概念是,美國單極化的霸權如今也受到質疑。世人已逐漸認識資本主義制度的毀滅性,乃至於威脅到所有人類的毀滅性本質。不過,在世界規模上,進步力量整體上還是處於守勢。

拉美群眾運動的崛起

在這21世紀初期困難的歷史條件下,拉丁美洲呈現了一個拉美大陸的人民轉向攻勢的圖像。在拉美,群眾動員有時候導致社會變革的進程,而被認為是「革命的進展」。在美國撐腰的幾十年右翼的或是新法西斯主義獨裁統治(以幾十萬人的死亡為代價)後,拉美的民主化政權逐漸停止多年來的政治暴力。某些空間的開放自由使得左翼有了重新組織的可能,並一波一波走上執政,成為進步的政府。其中最激進的政府已經開始實現人民提出的、對於社會正義的要求。

然後,群眾運動出現(或是重新出現)在拉美大陸,植基於地方的各種各樣的鬥爭也開始表達具體的社會需求。這些鬥爭成功的動員了很大一部份的被統治階級,例如:大都會居民與貧民窟的窮人,未被正式受雇的工人,失業者……;農民(特別是無地農),被新自由主義搞窮的一小部分中產階級(公務員),也包括原住民社區,以「解放神學」崛起的宗教團體,反戰的活躍人士,女性主義者,環保主義者或是公共服務的使用者。

這些群眾鬥爭的強大化是國際主義復活的關鍵,人民被動員起來反抗他們共同的敵人:帝國資本主義與其當地盟友。

以不同視角觀察社會

結果,在拉丁美洲,帶有戰鬥政治傾向的組織倡導帶有階級內涵的綱領,公開反體制,要搞革命,在辯論中清楚提出重建社會的構想。拉美人數最多、最有組織的巴西「農村無地農運動」就是這樣一個例子。

其他大規模的運動的出現比較直接,經常是沒人領導或無組織的,但是經常是貼近社會現實而合乎轉型動力的基礎。這些運動多數聚焦於勞資衝突(例如哥倫比亞工會與農民的動員,阿根廷的設置路障的抗議群眾(piqueteros),或是工人自治企業),傾向於保衛大眾利益(玻利維亞的水資源)或是拒絕美軍基地(厄瓜多爾或是波多黎各的例子)。

拉美每一次革命性進展都是特殊的、獨特的。如果這些經驗的多數匯聚到社會進步與人民參與的目標,他們就是在非常不同的歷史視角下與全國範圍與文化框架下發生的。因此我在此建議以一種類型學,將這些群眾動員的母國分成兩類:

第一類,相對應的社會是不是資本主義,我的意思是若那國家的政府研究資本主義的問題而不是結構。

第二類,這個政府是不是反帝的,也就說,贊同或反對建立目標在於國家主權的發展戰略。

革命進展的四種類型

在此架構下,有四種界限不斷改變的類型可以被辨認出來。

第一種類型包括拉美最深刻的、最激進的革命進展與群眾鬥爭,包含反資本主義與反帝國主義的,其中的國家解放與社會解放,已經融合在一種觀念的與政治的統一體,並取得社會進步的與最具體的人民生活條件的改進。在社會轉變過程裡最有進展的是古巴革命,儘管困難重重,即屬於這個類型。

第二組是取得顯著的反帝進展的國家,多數是近代而且還在進行中,並堅定它們所選擇的社會主義,但是直到現在,才開始和新自由主義資本主義作戰,還未能深刻改革資本主義體系的結構。我們在此類型可找出不同情況下的委內瑞拉、玻利維亞和厄瓜多爾。

其他的左派政府在群眾支持下與受擁戴的領導人之下,已取得對貧窮的鬥爭與進展,但是還相當有限,也沒動搖根本成因,因為新自由主義資本主義的防線沒受到改變。這就是第三個類型,包括巴西、阿根廷、烏拉圭還有巴拉圭、薩爾瓦多和瓜地馬拉。

組成第四類型的其他國家的特點是群眾反抗苛刻的政權、右翼政權(像在墨西哥和祕魯)或是新法西斯主義(例如哥倫比亞,右翼可能在幾天內贏得總統選舉,還有宏都拉斯在2009年新法西斯主義軍事政變後和美國勾結)。這個類型的人民的鬥爭的英雄主義,要從他們遭受的迫害來衡量。

團結人民反美帝

然而,所有的人民的團結的主要因素,是反對美國帝國主義,美帝幾十年來注入它所有的資源──包括透過軍事獨裁──有系統地鎮壓拉美每一次建立社會正義與人民力量的企圖。

就是在1998年查維斯競選委內瑞拉總統時,群眾運動的動員開始在拉美大陸取得選舉的成功。這次蜂起導致扈從於美國的領導人被推翻,像是在玻利維亞與厄瓜多爾。拒絕新自由主義,已經在巴西與阿根廷,成為透過選舉取得政權的改革派領導人的主要訴求。

不過,這些選舉勝利通常無助於社會轉變,而且所謂的「左派」,也被吸納為帝國主義的同路人。由於無法控制國家,取得政權並不意味就能行使權力。拉丁美洲知道他們拒絕什麼,但是他們很難界定他們的集體未來,就像今日世界各地多數的進步力量那樣。

在全球化的鬥爭中,對於「21世紀的社會主義」的呼喚,所起的作用是做為一種深化這個大陸,乃至於其他幾大洲的革命進程的強大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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