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自由主義在玻利維亞的復仇

新自由主義在玻利維亞的復仇

◎艾力克斯．柯林尼可斯（Alex Callinicos）

麥智軒 翻譯

【編按】最近在拉丁美洲發生很多令人堪憂的事情，但迄今為止，最糟糕的是玻利維亞的右翼政變，總統莫拉萊斯被迫辭職，終至逃亡至墨西哥。人們議論紛紛，甚至在部分左派中，亦不乏些愚蠢的論點，質疑這是否真的是一場政變。原文刊登於2019年11月19日Socialist Worker。

最近在拉丁美洲發生很多令人堪憂的事情，但迄今為止，最糟糕的是玻利維亞的右翼政變，總統莫拉萊斯被迫辭職，終至逃亡至墨西哥。人們議論紛紛，甚至在部分左派中，亦不乏些愚蠢的論點，質疑這是否真的是一場政變。

第一輪投票中直接勝出連任的莫拉萊斯（Evo Morales），被質疑在最近的大選中舞弊。據稱，這是為了避免與右翼對手梅薩（Carlos Mesa）進行第二輪投票角逐。當反對者的暴力抗議活動愈演愈烈時，莫拉萊斯打了退堂鼓，並提議重新舉行大選。梅薩拒絕了此事，也拒絕談判。及後，警察罷工，軍方將領甚至「建議」莫拉萊斯辭職。即使沒有發生像1960年代和1970年代那樣的大屠殺，但那確實是政變。

使這種情況如此悲慘的是玻利維亞在2003到2005年間，正是代表了所謂拉美「粉紅潮」（pink tide）背後的高峰。世紀之交後，中間偏左政府在拉丁美洲接續出現。自從1970年代初以降，新自由主義經濟政策就已經使整個社會陷入貧困。粉紅潮之冒起正象徵著民眾反對新自由主義。在玻利維亞，這導致了高漲的民眾情緒。首先是2000年在科恰班巴（Cochabamba）發生，反對市政供水私有化的「水戰」（water war）；緊接著是2003年10月針對天然氣私有化的「天然氣戰爭」，這迫使了當時總統德洛薩達（Gonzalo Sánchez de Lozada）退出選舉。

最終，在2005年5月至6月發生了第二次「天然氣戰爭」，這使德洛薩達的副總統兼繼任者垮台——此人正是卡洛斯·梅薩。 位於首都拉巴斯上方的工人階級城市——埃爾阿爾托（El Alto）便是這兩次「天然氣戰爭」的中心。大規模動員、罷工和封鎖擾亂了埃爾·阿爾托組織的主要運輸路線，對推翻兩名總統起了決定性作用。 莫拉萊斯和他的「朝向社會主義運動黨」（MAS）在2005年12月取得的勝利，就是這些鬥爭的體現。可悲的是，當莫拉萊斯和「朝向社會主義運動黨」進入了辦公室，卻沒能實現這些運動的訴求願望。他們的政府確實減少了貧困，但也僅僅如此，其野心是有限的。

副總統里內拉（Álvaro García Linera）寫道：「社會主義並非玻利維亞的議程，相反地，其目標是「安第斯–亞馬遜式的資本主義」（Andean-Amazonian capitalism）」。馬克思主義批評家韋伯（Jeff Webber）認為，「朝向社會主義運動黨」在執政期間利用國家權力，建立了以東部的聖克魯斯（Santa Cruz）為中心的出口主導農業資本主義，農民運動便因此屈從於國家和資本的結盟。但這些「朝向社會主義運動黨」政策的局限並不能合理化政變。里內拉寫道：「在玻利維亞，社會階級只能以種族階序（racial hierarchies）的形式理解、並且看見」在一種殖民式分治的社會下，原住民的後裔只能從屬於白人或者混血人種。

莫拉萊斯是第一位原住民總統，「朝向社會主義運動黨」政府在2010年通過了《地球母親法》（the Law of the Rights of Mother Earth），這個法案保證了玻利維亞的可持續發展，並且透過神聖的地球母親概念來推舉原住民概念。但是一旦莫拉萊斯的勢力急轉直下，這些對原住民、工人和農民有力的進步的想法就被右翼的勢力藉機動員，一方面升高對抗讓群眾運動送上權力的「朝向社會主義運動黨」政府，而且還要向種族和階級進行報復。

珍妮娜·阿涅斯（Jeanine Anez Chavez，她在11月12日自宣為臨時總統）在社交網絡上惡名昭彰的推文闡明了這點：「我的夢想是玻利維亞再也沒有邪惡的土著儀式（I dream of a Bolivia free of indigenous satanic rituals.）」這是16世紀西班牙征服者試圖摧毀那些土著社會時所使用的語言。相同階級內的種族主義也在波索納羅（Jair Bolsonaro）領導下的巴西和委內瑞拉的右翼反對派中起重要作用。莫拉萊斯和里內拉棄守了政治崗位，可是我們仍希望，最早將他們送上權力寶座的這股群眾力量，能夠讓左翼找到力量與團結形式，來擊退右翼政變。

發佈日期：2019/12/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