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俠客陳秀賢

現代俠客陳秀賢
(2009.5.21 《新國際》)

我們難忘陳秀賢,不為他寂寞身後事或生前事惋惜,所惋惜的,毋寧是台灣不予理解、不予理會,致使台灣錯失一次自我更新的歷史性契機。

陳秀賢,已經在國際勞工節5月1日火化了,翌日由遺孀賴梅鳳率三兒女從北京捧回骨灰,隨即安厝於南投縣名間鄉皇穹陵墓園。秀賢生於1950年11月6日,於2009年4月28日清晨近7時。之前因心血管疾病缺氧浮腫而進入醫院治療,於4月26日中午出院回家,詎料42小時後出於同一病因而不及搶救。

認識秀賢是在他結束10年空軍士官生涯後,分別瞥見,甚或參與其人改造舊台灣的種種衝擊波,諸如他扛旗並翻焚軍車的高雄事件,協助美麗島案辯護律師張俊雄首次競選立委,以及此後限定輔選政客一次為原則的南北助選活動。除了「純政治」活動之外,台中縣三晃農藥廠、鹿港反杜邦以及後勁反五輕等連續三役開啟了台灣反公害的先河,此外如台塑汞污泥事件、冷媒廠建廠案和其美善化建廠案等抗爭,無役不與。並且招引學生涉入,從「大學改革促進會」到野百合事件,學生的騷動中屢屢看見他的身影。

1988年農民舉事的三一六、四二六、五一六則是他密集組訓的街頭呈現。嗣後又投入鹽份地帶的生存鬥爭,組成台南縣漁權會,據此,倡導合作社經濟模式。1999年大地震次日,即串連公寓大廈受災戶組成「災盟」。事實上,為住民問題的鬥爭,早在解嚴前夕,他就曾領隊圍攻高雄市鹽埕分局通宵達旦。審判時,他更以頭撞柱,血濺法庭,入獄百日直至解嚴之後方才釋出。至於勞工運動,他是1988年「二法一案」大遊行總指揮,寫下工潮湧上街頭的史紀錄。另外,原住民部落,無論山地都市,也不乏這位現代俠客的行腳。除了武鬥一途令民進黨要人嘆為戰神之外,秀賢對筆墨並不生疏。他曾是黨外雜誌重要作者,評論報導散見《夏潮論壇》、《前方》等期刊。甚至到他客居北京的最後時日,每以散文抒發鬱卒,在手機、網路流傳,令人驚艷其文采。

我們難忘陳秀賢,不為他寂寞身後事或生前事惋惜,所惋惜的,毋寧是台灣不予理解、不予理會,致使台灣錯失一次自我更新的歷史性契機。評論陳秀賢,應務實地回到歷史現場,他對體制的爆破力與私生活的踰閒越軌是同出一體,否則就沒有斯人於斯世的衝決羅網。攤開說,陳秀賢不容於世,連他的事業也不容於世,主要是他所展開的抗爭從底部掀起,意圖根本改造,陳秀賢同其欲起動的工農大眾一樣命運,22年來持續被邊緣化。

別矣,秀賢!但是,我們相信,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台灣終必有下一波的高潮來到,也終必有陳秀賢們群起衝決資本主義的羅網。

秀賢!你不孤單!安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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